第84章 狼毒花开在密室,阎王愁坐死囚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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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么交出沈十六,要么开战。”瓦剌使团的最后通牒摆在御案上。字迹潦草,透着一股子血腥味。
宇文昊背着手,站在那幅巨大的《江山万里图》前,没回头。
“北边八百里加急,瓦剌骑兵已经在集结,前锋离宣府不到三十里。”
顾长清跪在地上,膝盖有点疼。他没说话。这种时候,说什么都是错。
“严嵩那老东西告病,魏征在死谏,说不能因一人而废国事。”
宇文昊转过身,手里盘着两颗核桃,咔哒,咔哒。“长清,你说呢?”
“沈大人是被陷害的。”顾长清抬起头,语气平静。
“朕知道。”宇文昊把核桃往桌上一扔。
“但瓦剌人不管。”
“他们死了一个王子,需要一颗足够分量的脑袋来祭旗。”
“三天。”宇文昊竖起三根手指。
“朕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“三天后,要么拿出证据,证明人不是沈十六杀的。要么,朕亲自下旨,送沈十六去菜市口。”
顾长清磕了个头。
“臣,遵旨。”
……
天牢。
这里常年不见天日,墙缝里长着青苔,耗子大摇大摆地在稻草堆里穿行。
沈十六盘腿坐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。身上的飞鱼服倒是还没脱,只是沾了不少灰。
他正闭着眼,不知是在养神,还是在听隔壁死囚的哭嚎。
“来了?”沈十六没睁眼。
顾长清提着个食盒,站在栅栏外,把那把沉重的铜锁晃得哗啦响。
“你倒是清闲。”
顾长清把食盒放下,从里面端出一盘烧鸡,一壶酒。
“外面因为你的脑袋,已经快要把天都捅破了。”
沈十六睁开眼,伸手撕下一只鸡腿。
“陛下怎么说?”
“三天。”顾长清自己倒了一杯酒,仰头喝了。
“查不出真相,你就等着被剁碎了喂狗吧。”
沈十六嚼着鸡肉,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。
“够意思。三天,不少了。”
“你就不怕?”顾长清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那可是瓦剌人的弯刀,还有严党在后面递刀子。”
“怕有个屁用。”沈十六把骨头往角落里一扔。
“这局是冲我来的,也是冲陛下来的。我不进来,他们不会露马脚。”
他擦了擦手上的油,隔着栅栏,把手伸向顾长清。
“案子交给你,命也交给你。别给我丢人。”
顾长清看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。叹了口气,没去握,只是把酒壶塞了过去。
“喝你的断头酒吧。”顾长清转身就走,背影显得有些单薄。
“记住,”沈十六在他身后喊了一句。
“别死在外面。”
顾长清脚步顿了一下,没回头,摆了摆手。
……
瓦剌使团暂住的驿馆,此刻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。不是为了保护,是为了监视。
顾长清刚走到门口,两把明晃晃的弯刀就架在了一起,挡住了去路。
“滚开!”
守门的瓦剌兵一脸横肉,用生硬的汉话吼道,“汉人,不得入内!”
雷豹从顾长清身后窜出来。手里的绣春刀虽然没出鞘。但那一身煞气逼得两个瓦剌兵退了半步。
“这是十三司顾问,奉皇命查案!”
雷豹扯着嗓子吼回去,“谁敢拦,按谋逆论处!”
“让他们进来。”驿馆内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。
瓦剌副使巴图走了出来。他个子不高,有些罗圈腿,脸上挂着假笑。那双细长的眼睛像草原上的狐狸。
“顾大人,”巴图拱了拱手。
“王子尸骨未寒,你们还要来打扰他的安宁吗?”
“就是因为尸骨未寒,才要查清楚。”
顾长清没理会他的假客气,提着药箱直接往里走。
“不想这笔账算在你们头上,就让开。”
巴图的脸僵了一下,侧身让开了一条路。
耶律奇的房间还在封锁中。
尸体仍保持着死时的惨状,面部扭曲,七窍流血。那双暴突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房梁。
顾长清戴上鹿皮手套,蹲在尸体旁。
“无关人等,出去。”
巴图不想走,但被雷豹像铁塔一样挡在外面。只能恨恨地啐了一口,退到门外监视。
顾长清取出银针,刺入耶律奇的喉咙。
银针没变黑。
“不是鹤顶红,也不是砒霜。”顾长清自言自语。
他翻开耶律奇的眼皮,仔细观察瞳孔。
瞳孔已经完全扩散,但在边缘处,有一圈极淡的紫色絮状物。
他又掰开尸体的嘴,凑近闻了闻。
那股甜香还在,虽然淡了很多,但还没散尽。
“公输。”
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公输班走了上来。手里提着个巨大的木箱子。
“查。”顾长清只说了一个字。
公输班点点头,开始在房间里敲敲打打。
墙壁、地板、窗框,甚至是房梁,每一寸都不放过。
一刻钟后。
公输班停下来,摇了摇头。
“全是实心墙,没有夹层,没有暗道。”
他指了指窗户,“窗户是从里面插上的,门也是。”
“这是个死局。”
真正的密室。
顾长清眉头紧锁。
如果没人进来,毒是怎么下的?
他的视线落在耶律奇那只还抓着小刀的手上。手指僵硬,指甲缝里嵌着一点黑色的泥土。
顾长清用镊子小心地把那点泥土夹出来,放在鼻端闻了闻。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。
他猛地想起了什么。
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点粉末洒在泥土上。
滋滋。
泥土瞬间冒起了白烟,变成了诡异的蓝紫色。
“狼毒花。”顾长清吐出三个字。
雷豹凑过来:“啥花?没听过。”
“产自漠北草原,根茎剧毒。”顾长清站起身,摘下手套。
“中原没有这东西。中毒者会产生幻觉,全身痉挛,最后呼吸衰竭而死。”
“死状就像是被……”
“被吓死的。”雷豹接茬。
“没错。”顾长清看向门外。
“这种毒,只有瓦剌人自己才有。”
……
夜幕降临。
十三司的小楼里灯火通明。
顾长清坐在桌前,面前摆着一张画满了线条的纸。
“狼毒花,密室,黑萨满。”
他用笔在纸上画了个圈。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内部。
门帘一掀,一阵香风扑面而来。
一个身穿驿馆侍女服饰的女子走了进来,手里还端着个托盘。
她把托盘往桌上一放,伸手就在脸上抹了一把。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。
露出了柳如是那张妩媚动人的脸。
“累死老娘了。”柳如是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。抓起顾长清的茶杯就灌了一大口。
“怎么样?”顾长清问。
“果然有问题。”柳如是喘了口气,“那个叫巴图的副使。”
“表面上哭天抢地,背地里却在房里偷着喝马奶酒。我还听见他和手下人用瓦剌话嘀咕。”
“说什么?”
“说……‘那个蠢货终于死了’,还有‘大汗的位置,轮不到他’。”
柳如是压低了声音。“他们内部在夺权。”
顾长清手中的笔停住了。如果这是瓦剌内部的权力斗争。
那这一仗,本来就是为了把耶律奇送上死路。沈十六,不过是个倒霉的替罪羊。
“那个萨满呢?”顾长清问。
“那老鬼最神秘。”
柳如是皱起眉,“一直躲在角落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,还在烧那种怪味儿的香。”
“没人敢靠近,连巴图都对他敬畏三分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柳如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烧焦的布片。“我在他门口的火盆里捡到了这个。”
顾长清接过布片。
那是一块黑色的绸缎,上面用金线绣着半个图案。虽然只剩下一半,但那诡异的线条和扭曲的形状。
顾长清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那是“无生道”的符咒。
“果然。”顾长清把布片拍在桌上。
严嵩、无生道、瓦剌内鬼。
这三方势力,竟然在这个死局里联手了。
“还有两天。”雷豹在旁边插了一句,语气有些沉重。
顾长清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窗外,更夫的锣声响了一下。
一天过去了。
“两天足够了。”
顾长清看着天牢的方向,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。
“既然是密室,那就一定有机关。”他转头看向还在摆弄木块的公输班。
“公输,如果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一个人。还不留痕迹,你会怎么做?”
公输班头也没抬。“让他自杀。”
顾长清一愣,随即脑中灵光一闪。
“让他自杀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又看了一眼那块狼毒花的泥土。
“如果在幻觉里,让他以为自己在杀别人,实际上却是在自杀呢?”
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凶手进出。
凶手,就在耶律奇自己的脑子里。
而那个引爆幻觉的引子……
“柳如是。”顾长清猛地转身。
“那个萨满烧的香,你还能弄到吗?”
“难。”柳如是撇撇嘴,“那老鬼守得跟铁桶似的。”
“不需要真的香。”顾长清快步走到药柜前,开始抓药。
“只要配出味道相似的,我就能让那只‘鬼’,自己走出来。”
“雷豹,准备家伙。”
“去哪?”
“再去驿馆。”顾长清抓起外套披在身上。
“今晚,咱们去抓鬼。”
驿馆内。
那个神秘的黑萨满正跪在神像前,嘴里念念有词。神像狰狞,青面獠牙。
他面前的香炉里,青烟袅袅升起。
突然,窗户纸被捅破了一个小洞。一管迷烟吹了进来。萨满的鼻子动了动,猛地睁开眼。
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,房门就被一脚踹开。
雷豹瞬间扑了上去,将那干瘦的萨满按倒在地。
“不许动!锦衣卫办案!”
顾长清慢悠悠地走进来,扇了扇面前的烟雾。他走到香炉前,用手扇了扇那股青烟。
熟悉的味道。
返魂香。
他在萨满惊恐的注视下。
从怀里掏出那块沾着狼毒花的泥土,在萨满眼前晃了晃。
“这东西,你应该很熟吧?”
萨满拼命挣扎,嘴里发出嘶哑的吼声,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顾长清笑了。
“带走。”
“第一块拼图,齐了。”
就在这时,驿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叫骂声。
“把人放下!”巴图带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瓦剌兵。
举着火把冲了进来,将小小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。无数把弯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。
“顾大人,你想把我们的大巫带去哪?”巴图阴森森地笑着,手按在刀柄上。
“今晚,怕是你走不出这个门了。”
顾长清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刀刃,脸上没有一丝慌乱。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袖口。
“雷豹。”
“在。”
“看来,咱们今晚得活动活动筋骨了。”
雷豹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长刀出鞘。
“得令!”
双方对峙,一触即发。
空气中,火药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,令人窒息。
就在这时,一支响箭冲天而起。
砰!
夜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烟花。
那是锦衣卫的最高级别求援信号。
但这里是使馆区,锦衣卫的大队人马根本进不来。
顾长清知道,这是在赌。
赌那个在宫里下棋的人,会不会为了这盘棋,掀翻桌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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