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严刑拷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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寅时末，天色墨黑，正是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。缴获的木偶、毒料、草图等物证被严密保管，而那制作木偶的老匠人，则被秘密押解至帅帐旁一座由亲信重兵把守、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石屋之中。此处本是军中存放机密文书之地，此刻成了临时刑讯之所。石屋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牛油灯，光线摇曳，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一股新添的、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老匠人被剥去外衣，仅着单薄囚服，捆缚在冰冷的石凳上，镣铐加身，面色惨白如纸，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不住颤抖。他面前，苏与臣端坐于一张简陋木案之后，面色沉静如水，唯有眼底深处锐利如鹰隼的目光，在昏暗中灼灼生辉。苏安按刀立于其侧，神色冷峻，如同阎罗殿前的索命无常。两名行刑手垂手侍立阴影中，面无表情，如同石雕。
没有厉声呵斥，没有虚张声势的恐吓。苏与臣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匠人，目光如同实质，一寸寸刮过对方每一寸肌肤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。石屋内死寂无声，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，以及老匠人越来越粗重、越来越惊恐的喘息声。这种无声的压力，远比鞭挞嚎叫更令人崩溃。
“姓名，籍贯。”良久，苏与臣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，在寂静的石室中回荡。
老匠人浑身一颤，嘴唇哆嗦着，半晌才挤出几个字：“小……小老儿陈三，荆……荆州人士……”声音嘶哑干涩。
“陈三？”苏与臣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，“那青林镇上的‘陈记香烛铺’，与你何干？”
陈三瞳孔骤缩，猛地抬头，又迅速低下，语无伦次：“不……不认得……小老儿只是……只是个做木匠活的……”
“是吗？”苏与臣缓缓拿起案上一枚从陈三身上搜出的突厥银币，在指尖把玩，银币在灯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泽，“这塞外之物，也是你做木匠活赚来的？”他又拿起那张绘有鹦鹉洲草图的纸张，“这江心沙洲的方位、这些鬼画符般的标记，也是你一个木匠该懂的？”
陈三额头冷汗涔涔而下，身体抖如筛糠。
“陈三，”苏与臣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如刀，直刺其心，“本官没时间与你虚耗。你制作邪偶，施用剧毒，谋害朝廷将校，证据确凿，按律当凌迟处死，株连三族。但若你肯据实招供，指认同党，说出‘星陨’之局的全部谋划，或可免你千刀万剐之苦，给你个痛快。”
“星陨”二字一出，陈三如遭雷击，猛地抬起头，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，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怕的词汇。“不……不关我事……是……是他们逼我的！”他嘶声叫道，心理防线已濒临崩溃。
“他们是谁？”苏与臣紧逼不放，“香烛铺的陈掌柜？那个夜半取货的蒙面人？还是……藏在鹦鹉洲上，准备用童男童女祭阵的妖人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蒙面人是谁……”陈三涕泪交流，“陈掌柜……他只给我原料和图纸……让我按图制作……别的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“那鹦鹉洲上的阵图，是何人交付于你？如何布设？祭品现在何处？！”苏与臣声调陡然拔高，如同惊雷炸响。
“图……图是蒙面人给的……只说在洲上……在洲上几个标记的位置……埋下……埋下‘镇物’……”陈三精神几乎崩溃，断断续续地交代，“至……至于什么镇物……小老儿不知……祭品……祭品更是不知啊大人！小老儿只负责做木偶……别的真的不知情！”
“镇物？”苏与臣捕捉到关键词，“是何镇物？埋在何处？说！”
“蒙面人只说……是些特制的石偶和……和铜镜……埋在……埋在洲心向阳的沙丘下……和……和临水的三处礁石缝隙里……”陈三瘫软在地，有气无力地指向草图上的几个模糊标记，“具……具体如何摆布……小老儿真的不知……取木偶时，他们会……会一并取走镇物……”
“何时布阵？如何启动？”
“听……听蒙面人无意中提过一句……说是……月满阴盛之时，以……以活祭之血为引，配合……配合洲上预设的机关……可引动地煞……但具体……小老儿真的不知啊！”陈三磕头如捣蒜。
活祭之血！果然需要活人！苏与臣心往下沉。他示意行刑手将几乎昏厥的陈三拖到一旁，略加救治，务必吊住其性命。
审讯暂告段落。虽未问出蒙面人身份和祭品下落，但获得了至关重要的信息：邪阵需埋设特定“镇物”（石偶、铜镜）于洲上特定位置，并以活祭之血在月圆之夜启动。这为摧毁邪阵提供了明确的目标和时机！
“先生，看来关键还在那蒙面人和鹦鹉洲本身。”苏安低声道。
苏与臣目光凝重地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。“传令下去，今日全军戒备，暗中排查所有近日靠近过水岸或行踪可疑之人，特别是可能接触过孩童者。另，挑选二十名绝对可靠、胆大心细、精通水性的好手，申时集结，随我夜探鹦鹉洲！”
他走到案前，摊开那张草图，手指重重落在鹦鹉洲的中心。“今夜子时之前，必须找到并毁掉所有镇物！绝不能让那‘星陨’邪阵，有发动之机！”
时间，已如指尖流沙，所剩无几。最终的较量，就在今夜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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